童年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階段,是扎根的時機。根是否扎在宜他成長的氣候、適合他生長的土地,就決定了他日後能否成為大樹,能否開出美麗的花朵,能否結出豐碩的果實,童年是他的關鍵。喜馬拉雅山的瑜伽聖人喇嘛尊者就說:「兒童時期是整個生命結構的基石,在此時播下的種子,日後將綻放出生命的花朵。」
我回顧自己所走過的人生道路,發現自己後半生所做所為,幾乎都在實踐童年的夢,而這些夢大多在國小三年下學期至國小六年上學期,時間不過是短短的兩半年中。我童年的夢又是什麼呢?
孩子在成長過程中,或多或少都有一段對周遭環境的「銘印」期。我們都知道,有很多動物都有「銘印」的現象,例如:雁鵝在破殼而出時,會將第一個對牠發出的鳴聲有所回應的聲訊,以及牠視覺所見的形體相聯結,而將它銘印為父母,這是小雁鵝的銘印,又例如秋田犬,在一歲前的某一時期,會銘印養育牠的人做為終生主人,一旦這種認主人的銘印完成,牠就再也不會認第二個主人,即使新的養育者對牠無限的好,也難再更改銘印。牠終其一生只認定第一個主人是牠的主人,所以秋田犬不能在長大時轉手,否則牠會一輩子悶悶不樂。
孩子在童年中會有一段時期銘印他生長的地方為「故鄉」,這是他非常重要的階段,就像小雁鵝銘印父母、秋田犬銘印主人一般,故鄉變成為他一生認同的地方,他把自己人生的根扎在那塊土地上。
我們不確知孩子對土地銘印的時期是在何時,時間須多長,以我自己的例子是在國民小學三年下學期至六年上學期裡,因為我在六年上學期搬了家。後來我長大之後,出外謀生、出國工作、探險、旅行,但心中卻時常浮起國小那段銘印期的點點滴滴,那時期所形成的「夢想」,變成為我日後不知不覺去完成的願景。這種對故鄉的懷念,也讓我在遙遠的異邦生活期間,完成了我半自傳式的小說──家在九芎林。這本書就記述了我那段銘印期發生的故事及夢想。
所以「故鄉」對外非常的重要,故鄉的「文化、童伴、大自然」是我札根的地方,它讓我得以形成我個人的夢,最後也促使我在不知不覺中走上了旅行、探險、攝影、寫作、保護大自然的路子。對故鄉的銘印,讓我無論走到又涯海角都不會悲愁。因為我知道故鄉在哪裡,我知道我會回到故鄉去,所有困苦與驚險的經歷,在回到故鄉時,都會成為美好的分享……。
最近有許多朋友的家,為了孩子而「分裂」,女主人為了孩子的「教育」、「成長」,帶著孩子離開先生到北美、到紐澳去,而這孩子不過是幼稚園或國民小學一、二年級,他們都即將進入「故鄉」的銘印期,他們需要有「偉大的爸爸」來模仿、來分享,需要同樣文化的童伴來豐富童年的夢與故鄉,而母親竟只是看見眼前一些小花小草,硬生生地拔了小樹苗的根,這樣的母親是聰明的,但卻沒有智慧。
台灣真的這樣不適合孩子成長嗎?那麼請問孩子的爸爸又是怎樣在這塊土地上長大呢?孩子的爹又有哪一點不行呢?妳自己又如何長得聰明呢?
孩子投胎到這塊土地來,有它神聖的意義,任何人都不能剝奪他與這塊土地神聖的聯結,直到他自己有了獨立選擇的能力為止。也許這塊土地不夠好,但這是他選擇的故鄉,就像也許爸爸媽媽不夠好,但這是他選擇的父母親,誰也不能評斷他,剝奪他,所以他很可能是降生到這裡來改善這不夠好的土地,也說不定這正是他的天命,也正是他的快樂!
沒有智慧的寵愛叫做「害」,多少母親為自己一時莫名念頭,把家搞分裂了,孩子失去了成長時不可或缺的爹,爸爸失去了可以安慰「寂寞心」的孩子,甚至被逼成為「空中飛人」。久了,許多更大的問題衍生出來──丈夫外遇了,太太交了男朋友,先生酗酒尋歡,妻子賭博,孩子打架滋事、吸毒……。
多年前,我滯留在菲律賓民多羅島的叢林裡,有一天忽然從收音機的短波頻道中聽到正播放的歌曲──「黃昏的故鄉」,我突然不知怎地竟淚水盈眶。是的,「…故鄉一直在呼喚著我啊……。」當時心中湧起的感動以及幸福所帶給我的勇氣與靈感,實難與那些沒有故鄉的「外人」道也。
孩子降生在這個「家」、在這塊土地絕非偶然,都有它神聖的意義,靜靜地深深地去體會那深層的涵意,傾聽孩子內心深處的聲音,我們才不會被表相以及雜音所惑。而造成難以彌補的遺憾,畢竟童年只有一次,故鄉只有一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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